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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青筠得知这一切时,她是目瞪口呆。
她靠在榻上,扶额,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咬牙切齿:“齐冷,你就是故意的吧!”
齐冷道:“你这真是冤枉我了,如果不请一道赐婚圣旨,给你一个定王妃的身份,沈忌此刻,只怕已经气势汹汹,上门找我要人了。”
沈青筠虽然明知道齐冷说的是真的,但仍然道:“不,你就是故意的。”
齐冷叹气,他从袖中取出折叠好的笺纸,递给沈青筠,沈青筠疑惑打开,刚打开,她就讶异道:“放妻书?”
只见这封放妻书上,墨迹力透纸背,显然刚写完不久,沈青筠一目十行,放妻书最后写道:“放妻归去,一别两宽,唯愿娘子苦尽甘来,余生安康。”
放妻书下方,还按着齐冷的手印,盖着齐冷的私章,齐冷道:“这放妻书,我已盖上私章,提前给你,我曾经对你承诺,这辈子,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会阻止,如今这个承诺,依然有效。”
沈青筠捏着放妻书,眼神一片茫然,她望着齐冷,欲言又止,良久,她才轻声道:“齐冷,你别这样,我不习惯。”
齐冷没听明白,正欲问的时候,沈青筠却又躺了下去,她背对着齐冷,说道:“我有些累了,想歇息。”
齐冷于是道:“好,那你好生歇息。”
他又为她掖了下被角,然后才起身离去,离去的时候,他还细心关好厢房木门,不让寒风透进来。
暖榻上,沈青筠握着那封薄薄的青竹笺纸,她眼眶有些湿润,但很快,她就用小指擦去涌出的泪珠,她喃喃道:“杨絮,别信他,别信他......”
不要把自己的一颗心都送给男人,这样,被他抛弃的时候,你会痛不欲生的。
更不要爱上一个男人,不爱,就不会被伤害,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你才能是自由自在的杨絮。
嫁给齐冷之前,沈青筠在齐冷的陪同下,回了一趟沈府,沈谦父子的脸色都极为难看,沈青筠跪拜沈谦,面子做足后,才讥嘲道:“父亲,关于女儿的嫁妆,宰相嫁女,应该不会太寒酸吧。”
沈谦几乎要气吐血了,白养了七年的瘦马不说,还要赔一笔丰厚嫁妆,这桩买卖简直亏大了。
沈谦狠狠瞪了眼沈忌,若非他极力游说自己认沈青筠为女,事情怎么会变成如此地步?
而且,还不知道齐冷知不知晓沈青筠是从慈幼局劫掠而来,若沈青筠心怀怨恨,吹一吹枕边风,到时候,平白送出一个瘦马不说,可能还要与定王成为敌人。
猜疑间,齐冷却拱手道:“多谢沈相愿意将青筠嫁予小王,从今之后,愿与沈相翁婿和睦,共享富贵。”
齐冷这话,倒像是示好,沈谦不由想,是不是沈青筠还没吹枕边风,是不是齐冷还不知晓沈青筠的身世,也是,沈青筠一个青楼出身的妓女,她怎么敢让齐冷知晓她真实身份?到时候别说定王妃她做不了,就连定王的侍婢她都没资格做。
沈谦心顿时安定了几分,或许只是沈青筠不想在沈家呆下去了,又或许,是沈青筠想攀高枝了,这才无耻放荡勾引了齐冷,其他事情,齐冷应该不知道。
沈谦心思百转的时候,沈忌却面色惨白,眼神一直盯着沈青筠,那神情,倒像是极为珍爱之物,被人夺走后,既不甘,又愤怒的表现。
沈忌也不知道齐冷又和沈谦说了什么,只是等谈话结束后,他才像回过神一般,冷冷说了句:“待嫁之时,筠娘总不至于还在定王府吧?那让我们沈府成什么了?”
齐冷和沈青筠对视一眼,齐冷平静道:“自然不会。”
听到他这句,沈忌顿时冷笑一声,他瞟了沈青筠一眼,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恶意,但之后,齐冷却道:“不过为防本王的准王妃磕着碰着,本王特从神武军抽调了一些精明能干的将士,护卫青筠安全。
沈忌顿时又惊又怒,他咬牙道:“殿下这意思,是说在沈府,筠娘会不安全?”
“沈公子若非要理解成这意思,本王也没有办法。”
沈谦制止了沈忌:“忌儿,不要胡说。”
他又对齐冷和颜悦色道:“殿下莫怪,犬子和筠娘感情甚好,所以不舍之下,昏了头脑。”
齐冷颔首:“小王明白沈公子的不舍之情,调神武军前来护卫,只不过是小王想做到在大婚前万无一失,毕竟,沈府的护卫,和神武军,还是有区别的,沈相,您说是吧?”
沈谦不动声色:“自然,神武军战场都上得,那些花拳绣腿的相府护卫,自然不能比。”
沈谦这意思,就是允许神武军前来护卫沈青筠了,沈忌气到几乎晕厥,有神武军在,只怕他连和沈青筠说几句话都困难,更别提随时监视了。
这怕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挫折了,他瞪着沈青筠,眼神之中满是怒火,他就知道,她从来没有过逃跑的心思,她还是初见时那个爪子锋利、万般狡猾的小狐狸,从未变过!
齐冷走后,神武军几十人也进了沈府,齐冷还从定王府调来几个婢女,贴身服侍沈青筠,而之前监视沈青筠的婢女,包括芍药等人,全部都被赶走了。
沈忌站在沈青筠院落外,看着定王府的婢女出出入入,他眼神都快喷出火了,刚踏入院落,又被李慎带头的神武军拦住:“殿下说了,需要娘子同意后,沈公子才能见她。”
沈忌冷笑:“哥哥见妹妹,还要妹妹同意?你们定王也欺人太甚了。”
还没等李慎搭腔,院落里,沈青筠就出了闺房,站在那,脆生生道:“兄长来了,快请进。”
沈忌忍着怒火,踏进院落,沈青筠笑吟吟的,却不邀请他进房,反而就站在院落里,此时已是深秋,院落里栽了一株秋海棠,海棠花下,人比花娇,但沈青筠越美,沈忌就越想掐死她。
沈青筠道:“梅儿她们在为我收拾房间,所以,就不邀请兄长进去坐坐了。”
沈忌嗤了声:“看来是相府薄待你了,还需要定王府的丫鬟为你收拾房间。”
“相府并未薄待青筠,只是,定王是陛下之子,陛下坐拥天下,是权力顶峰之人,随意赐给他儿子的一件东西,都是世间最好的,相府作为臣子,当然不能及,而定王爱惜青筠,所以才让丫鬟为青筠房间都换上王府之物。”
“行了。”沈忌不耐烦打断:“你也不用提醒我,定王是君,我是臣,这我还分得清。”
他逼近一步:“筠娘,我只是想问你,你当真要与我为敌么?”
沈青筠这次,却没有后退,反而一字一句道:“我从未想过与任何人为敌,兄长问这句话之前,先问问自己,做过什么。
这还是沈青筠第一次直截了当顶撞沈忌,沈忌愣了下,接着,下意识就想动手,就像他以前做过千百次的那样,但沈青筠又提醒了句:“兄长,你看看你背后。”
沈忌回头一望,只见院落门口,神武军十几双眼睛都盯着他,好像只要他一伸出手,就会冲过来将他按倒在地,沈忌咬牙扭头,瞪着沈青筠,笑道:“筠娘,出息了。”
“这还要托兄长的福。”沈青筠微微一笑:“若非兄长七年教导,定王又怎会对青筠神魂颠倒呢。”
“好!”沈忌抚掌道:“但莫忘了,你从何而来,你的性命,又握在谁的手中。”
沈忌这是在提醒沈青筠的出身,还有她身上的毒,沈青筠笑道:“没忘,但兄长也莫忘了,青筠马上,就是定王妃了,此次青筠原谅兄长无礼,下次,兄长可要对青筠行庶民跪礼。”
庶民、跪礼,四个字,又戳痛沈忌心窝子,沈忌喉咙一阵血腥气传来,他知道再呆下去,也讨不到便宜,于是撂下一句“来日方长”,就愤愤离去。
当日,齐冷遣来的婢女就将沈青筠闺房里的物事,全部都换成新买的物事,叫梅儿的婢女还送上一盒蜜饯果子,打开来看,只见里面放着香橼子、樱桃煎、雕青梅、蜜渍梅花等果子,梅儿笑嘻嘻道:“殿下说,沈娘子从今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沈青筠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盒蜜饯果子,齐冷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她不由拈起一枚樱桃煎,梅儿说:“这盒果子,是殿下亲自去采买的,殿下还说,吃了这些蜜饯果子,以后日子都是甜的,娘子尝一尝?”
沈青筠将那枚樱桃煎放入口中,樱桃煎一触碰到唇舌,表面浸的一层糖浆顿时在舌尖蔓延开来,那是一种沁入心脾的甘甜,沈青筠垂眸道:“他总是诳语,真把这盒蜜饯果子,身段走样,穿不下嫁衣,他又该不喜了。”
梅儿道:“殿下猜到娘子会说这话,他对奴婢说,若娘子说这话时,便将这个东西给娘子。”
梅儿递给沈青筠一个用帕子包着的东西,沈青筠打开,只见帕子上放着一团轻盈杨絮。
梅儿道:“殿下说,不管娘子外表变成什么样,在他心目中,都是娘子最初那样。”
沈青筠闻言,一声不吭,就重新将帕子将杨絮包起,她眨了眨眼睛,藏起眼中的晶莹:“知道了。”
然后她低下头,又拿起一枚蜜渍梅花,放入口中,咀嚼良久,她迟疑了下,终于道:“让李慎告诉你们殿下,这些蜜饯果子,很好吃,我很喜欢。”
梅儿喜上眉梢:“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