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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大概会像是秋日的落叶一般，被无情地扫落，彻底失去今日的地位。
零落成泥碾作尘。
往后再次说起的时候，怕是没有几个人会记得青荒城曾经有个宋家。
如今大皇子已死，宋家在帝城的人死的死，被收押的被收押，而这边的能撑得起台面的没几个。
宋濂，要为宋家打算的。
“如今正是关键时候，百万两银子虽然算不算很多很多，但是已经是宋家现在能拿出来大部分的钱财了。”
之前宋家站的是大皇子，自然也是拿了不少银子出去，后来郑王如青荒城，又搜刮了一次，宋家，所剩的家财已经不多了，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已经是尽力了。
程流云笑：“宋公子应该知道，他走到今日，也不是没有准备的，要说银子也不是没有，而且如今的银子用处也不大，若是宋公子有心，不如将这百万两银子换成别的，我想他会更满意。”
宋濂一顿：“换成什么？！”
程流云继续笑：“粮食，棉衣。”
“粮食这东西，素来再多都是不够的，至于棉衣，虽说现在是六月，可是这一场乱世，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到头。”
“有备无患，才能最好的事情。”
“这周边的粮食，这几年都被李敛那个老小子收得差不多了，不过宋家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宋濂垂下眼帘来，粮食宋家确实是有的，除了自家留的，还有准备卖出去的，只是现在粮食贵，宋家的人肯定不愿意。
程流云又道：“这件事自从和你说了之后，宋家思考了多久，大约三个月了吧，之前不愿意，是觉得他没什么本事，可是如今，人家都打到门口了。”
“这要求，自然也不同了。”
宋濂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难得他这样风清朗月的公子哥做出这样的动作来。
不过实在是显得有些颓废，甚至是无奈。
李敛还未离开之时，曾秘密见过他，劝说过宋家归降，也无需付出什么，只需宋家帮忙在城中活动，帮忙遮掩，可是宋家一直犹犹豫豫的，很不愿意。
然后李敛担心事情败露，会将徐治和苏闲布下的店铺和庄子会被扯出来，到时候那些藏在暗中的人想藏也藏不住，于是干脆就带这人跑了。
宋家无作为。
事到如今了，李长生已经到了青荒城城外了，郑王在青荒城这半年毫无作为，甚至是只知道搜刮金银财宝，根本成不了大事。
这种情况下，愿意给他办事的人多的是，少了一个宋家，还有赵家钱家什么的，愿意臣服的人多的是。
就算是找不到人，这城里还是苏闲在，日后有她坐镇，定然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所以宋家虽然有用，但也不一定非要用他们。
程流云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宋公子可要想清楚了，这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往昔宋家是大族，可是日后就不知道了，就算是宋家无过，可是有功之人定然会凌驾在头上的。”
宋濂脸色又青又白：“你这是在威胁我？！”
程流云摇头：“宋公子如何这样说，我是在给你出招啊。”
宋濂可以完全不信他的，也可以完全什么都不做，就算是日后李长生进了城，那也不至于要了宋家的命。
可是...程流云有句话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老皇帝在时，宋家出了一个尚书，这地位在帝城都是不低的，何况在青荒城，背靠着这样的大树，宋家这些年稳占青荒城第一氏族的名头。
甚至是大皇子刚刚登位的时候，宋家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可现在大皇子已死，帝城的宋家人生死不知，李长生兵临城下。
就算是他为了安抚民心，就算是他没有要对付宋家的想法，可他到底会扶持自己的人，等到李长生登位的那一日，宋家拿什么去和他的宠臣争。
然后的然后，宋家就在这个的情况下，一日日地衰败下去。
或许到了最后，最好的结果就是一家安好，守着一些钱财度日。
可是......怎么甘心啊！
宋濂也不甘心。
他是宋家的嫡子，更是被寄予厚望的年轻一代，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宋家走上衰败的这一条路，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既然不愿意，那只有拼一把，用尽全力李长生推上那个位置，求一个从龙之功。
不过若是这样，宋家所有的一切都会压在这一场赌注上。
到了那时，李长生定然是不会亏待他们，就算是什么都没有，他们宋家依旧可以仗着这一点情分在青荒城立足。
宋濂握紧了拳头：“好！”
与其这样衰败下去，日后受尽别人的白眼，不如赌一把，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
“我会回去和家里人说的，最迟今晚，我会再与你见面。”
程流云点头：“也行吧。”
其实他是不想再打击对方了，做主的人可不是他，他虽然这些年每年给李长生不少银子，对方也拿程家来做遮掩做过一些事情。
可这些年程家到底在他心里是最重要的，对于李长生的事情，他是从来不过问，也从不沾染，双方像是合作关系，他每年给银子并且借着这身程家的皮给他做事，而他保护程家不被欺负，保性命无忧。
所以这些事情，他真是做不了主，心想着要不要将李敛喊过来一趟，让他们自己搞。
程流云对自己的要求并不高，只想守好程家，好好地做生意，对于做官，他可没兴趣。
“如此，你回去好好说说吧。”程流云喝了一盏茶，然后便转身离去，那姿态，当真是洒脱的很，手中的折扇轻摇，又是一个风流倜傥的风流公子。
宋濂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就这样地看着程流云大步地往前走去，心中有些羡慕。
做家主还是很好的啊，起码不管什么事情自己都可以做主，而不是要去请示这里请示哪里，最后还得各种扯皮。
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