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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花绚烂,从库市转车,再到省城,车窗外的风景在往后退,人生何不是如此。
出行的淡季,买两张卧铺相对的下铺票,足够三人休息好了。
时光流转中,没有什么是永恒,巧巧上车只看一会儿风景,就歪到一边睡觉,温热的车里,空调风有些冷,壮壮体贴的拉开被子给姐姐盖上,操心的看看行李。
王小满也瞌睡,从前坐车,很多时候,上车看会儿风景,跟巧巧一样就睡着了,带着两个孩子,时不时就睁眼看看,脑子在睡觉,心却是醒着的。
从省城到蜀地,想看风景,就还是坐火车,虽然对两个孩子来说,穿过大片的戈壁滩,实在无聊,但孩子的世界,远比成人丰富多彩。
壮壮在黄沙万里中,看到一棵树,几丛碱草,水流过的痕迹,风吹过的印记,长河落日,大漠孤烟的寂寞。
几个黄土包,昭示着曾经那里有人类活动,壮壮每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就看着王小满问:
“那个是啥?”
王小满睁眼看看:
“哦,是古代的烽火台吧,边上都被风吹平了,就剩一个最大的,风还没有吹完……”
看到儿子求知迷惑的样子,王小满打起精神,搜寻着记忆里的故事:
“古代有很多戍守边关的将士,在那里保卫国家……”
“妈妈,我长大了也要保卫国家。”
看着姐弟俩,胖乎乎可爱的姐姐,柔弱书生般细瘦的弟弟,王小满笑道:
“好啊,先锻炼身体,保护好姐姐,看你姐姐睡的跟个小猪一样,嘿嘿嘿。”
又一个清晨醒来,潮湿的雾气进到车厢里,湿润的空气凉凉的,车在山中,山在雾中,两个小家伙在叫卖早餐的声音里醒来,欢呼着:
“山,山,云……”
“有神仙吧,那个地方是神仙住的……”
山顶有道观还是寺庙,在云雾飘渺间,巧巧和壮壮兴奋的叫王小满看。
绿水青山,风景优美,夜晚上车的乘客,大多带着浓浓的川音。
过了餐车,壮壮跑前跑后的看,后面的车厢里,几个人坐一起摆龙门阵,从包里掏出卤熟的猪耳朵,蹄髈肉,就着一包辣椒面,大清早吃的津津有味。
寸头,穿着齐整的年轻小伙,看到壮壮呵呵笑着:
“哪来的娃儿,啷慨乖哦,来,来嘛,过来吃肉……”
壮壮迅速的跑回餐车,王小满和巧巧端好饭在吃了,赶紧坐好往后看看,没人追来,放下心来吃饭。
王小满看他做坏事了似的,对俩人笑道:
“别乱跑哦,记得爸爸妈妈的电话,要是找不到我们,找警察给爸爸妈妈打电话,知道吧?”
巧巧和壮壮认真的点头,巧巧顺嘴就说出一串号码,是王小满常叫她们背会的,也许根本用不上,但看到那些丢孩子的家庭,王小满想想都要揪心。
一会儿看不到她们都害怕,但王小满的内心里,总是有一个信念,她是幸运的,一直都是,哪怕姐姐们说:
“生这么大的病,你怎么会这么倒霉……”
她对此不苟同,总会想:这是生命给我提个醒,让我知道,我还活着,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需要保护,有一个爱人需要陪他到老。
绿树成荫的山头,总有些彩带围绕的仙阁,不知道从前是否有仙人在此歇脚,度人间烟火。
山树过后,渐渐平缓的丘陵,草地,人家,城市近在手边。
到站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出了车,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包围。王小雨刚刚下班,打来电话说:
“你就在那等着,我过来接你们。”
熙攘的人流,坐上公交车,此时已是华灯初上,美丽的城市的夜在灯光下闪烁,公交车上大包小包带东西的人很多,除了两个太过可爱的孩子,王小满她们也不算稀奇。
“司傅,撒一脚()嘛,”
提起腿边的大包,中年精瘦的男子叫起来:
“我到了,到了噻,谢谢司傅嘎……”
“到站嘛,不到站不得停……”
王小雨大眼睛看着王小满,笑着说:
“经常会有这种的,才不管你规矩,我们这里,路上都是车让人,走路没有人看车,呵呵……”
王小雨的家在闹市区,租住的门面房,前半是商店,后半住宿,做饭,平时就住在商店里。
王小雨接了几人过来,杜书林陪儿子写作业,从外面店里买了些菜,就摆在店里柜台上,见她们到,腼腆的笑着说:
“有点简陋了,凑合一下……”
王小雨看看他买的菜,是旁边几个店里的招牌菜,对王小满说:
“地方有点小,等年底我们买的房子就交工了。”
王小满笑笑说:
“到你这了,还能挑吗,看这菜就挺好的。”
杜二哥笑道:
“明天中午去吃火锅嘛,我有想法学炒火锅料,这么一个小商店,没得意思……”
王小雨白他一眼:
“就你成天想这想那的,干又没干哈……”
转过头跟王小满抱怨道:
“他们家就他一个独苗,穷兮兮的还慣的很,啥都不会干,我死活要他出来单过,买房子还从我娘家里借钱,爸爸跟你说了吧,借他们八万,我上班攒点,才够首付……”
王小满笑道:
“好像听到提过,我也没细问,爸爸说你们应该够用了。”
杜二哥腼腆的笑着:
“我想着呢,以前不是上学的时候落了个头疼,大学也没考上,这几年才好了,不头疼了嘛,我要学会炒火锅料,当大师傅还是自己开店都可以呦。”
杜二哥说起打算,又有了信心,笑着说:
“来,吃到嘛,我们还年轻,只管干活,总有出头之日。”
王小雨睁着大眼睛瞪着他:
“你叔叔真的准备叫你给他当大师傅吗?那叫他出钱送你去学,学会了就给他干几年,你自己哪有好多本钱开店……”
看王小满笑着,王小雨对她说:
“你不知道,光学费就要两万,他叔叔有个饭店,想开成火锅,现在火锅店吃香得很。”
看王小雨松口叫他学,杜二哥马上答应道:
“行噻,叔叔说给我出钱学,那我就去答应他了。”
“随你,商店咋办?我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租房子搬多少次家了,我学校里有宿舍,你们上哪去?”
“还到我妈家里挤挤嘛,年底都好了。”
王小雨教初中,儿子在另一个小学,不在一个学校,王小雨恼火的说:
“你跟你叔叔那里去,儿子跟我住学校,回去又慣的很,休息的时候找他婆婆们玩就行了。”
几个孩子完全不受她们的影响,自顾自的吃饱,巧巧在商店里再找点零食,王小雨的儿子纠结的看她,想说又没说,王小雨通常是不许他吃商店里的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