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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彧提着琉璃灯领着一行人映入眼帘,独孤月激动不已,飞奔着冲了上去,一把搂住谢彧,涕泗横流,将连日来的委屈和苦累尽情宣泄。
“大哥,你受伤了。”沐楚风扶住一身血污的沐晚凌,满是错愕,又是疼惜,“要是让爷爷知道了,他会很心疼的。”
他笑着摸摸楚风的脑袋,轻轻地摇摇头:“不可说。”
独孤月亦是满头烟灰,一身污浊,比起第一次相见还要狼狈,可是她却倔强地守护着身边的一切,谢彧对怀抱的人儿生出一阵怜惜,手指揉进她浓密的发丝间,温柔地安慰着:“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她勉强收住啜泣,环顾众人,“谢宁呢,他怎么没来?”
“他还好,在家等你们。”
独孤月抹去泪水,大家都在,一切安好,悲伤平复,是啊,都过去了……
他们一回到谢府,凌波仙子早就迎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人。
他约摸三十五六岁,中等身材,眉毛浓黑整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儒雅方正。
“他是我大伯,谢雨棠。”谢彧悄悄地提了一句。
沐晚凌恭敬拱手,谢雨棠连忙扶起:“老夫不敢当,紫宸君有伤在身,还是赶紧医治修养,所有琐事明日再说。”
独孤月离去时察觉到谢雨棠越过众人视线,端详了自己半晌,却一言不发,只是紧皱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月入中宵,浩浩流光。
独孤月饥饿难耐,半夜三更醒来,她拿起烛台,摸索到厨房,抓起一块绿色的糕点,舌尖轻舔,嘟囔道:太甜了。
正在她挑三拣四时,屋外窸窸窣窣,她走出厨房,就见对面屋顶上蹲着一个人,定睛细看,原来是谢宁,他双手一上一下,似乎在拉扯什么东西。
一整天都没寻着他的人影,怎么半夜做起梁上君子。
“你在折腾什么?”
谢宁被吓了一跳,手上抖了抖,待看清来人后,唇角一勾,将一物迅速卷入怀中,足尖一点,身体宛若秋叶在风中一旋转,悄无声息地跳下屋顶。
独孤月瞟见他手中护住的酒壶,吃惊道:“偷酒?”
“怎么能用偷这个字眼呢!”
“看你鬼鬼祟祟的样,不是偷,难道还是借。”
“喝自家的酒,怎么算偷呢。”
“既如此,你何不正大光明来喝。”
“大伯和大哥不许我饮酒,尤其是桃花酿,说是后劲大,可是如此琼浆玉露,人间极品,我怎能轻易放过。我搜了很久都没找到,原来就藏在厨房,果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
独孤月看着他洋洋自得的样子,有种奸计得逞的狡诈感,特别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狐狸。
“如此美酒,能否让我尝一尝。”独孤月从未喝过酒,不禁心痒难耐。
“小姑娘,喝酒是不对的。”谢宁摇摇竖起食指。
“让我喝一口,就一口。”
谢宁将酒壶藏于身后,只是含笑不语。
独孤月假意怒道,作势要走,“真小气,我立刻告诉谢彧大哥。”
“诶诶诶,小小年纪,挺会告状的。”他跳上去单手一横,眉头一挑:“不许打小报告。”
独孤月拉住谢宁的衣襟摇了要,娇嗔道:“好,好,我不打小报告,可是你要让我尝一口喝。”
谢宁被她的侬语软调酥到,忍痛割爱道:“好吧,给你给你。”
两人揣着酒壶悄悄地来到后花园,繁花似锦,他将酒壶搁在石桌上,掏出两只银杯。
“你今天喝了我的酒,就是我的人,咳,咳,我的小跟班。”
“谁当你的小跟班,你当我的小跟班才是。”
“不当小跟班,当师傅。”
“别得寸进尺。”
“我是看你法力微弱,拜我为师,既可护身,又能行侠仗义。”
“不可,我已经有师傅了,你怎么能当我师傅。”
几番唇枪舌战,因独孤月语气坚决,败下阵来,他如同泄气的皮球,“那好吧。”
当斟满酒杯时,他忽地盖住杯口,“要不我们结金兰之交吧。”
“金兰之交是什么?”
“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嗅如兰,是谓金兰之交,你我有患难之谊,贵若金兰。”
独孤月听他一席话,好好打量着,谢宁也不过十六岁,俊秀绝伦,修长挺拔,在月光的照耀下,英姿勃勃,顾盼神飞,皮肤光滑如精瓷润玉,又想起他连月来的所作所为,爽快道:“好!”
谢宁大喜过望,“真的。”
“嗯。”独孤月郑重地点头允诺。
“好,好。”他将其中一杯递了过来,“你跟着我念。”
皓月当空,两人齐齐举杯朝向天穹。
“黄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日我,谢宁。”
“我,独孤月。”
“结为异姓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宣誓一毕,谢宁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独孤月也仰脖吞下。
“我终于有个妹妹了。”
谢宁生的凤眸皓齿,行事招摇,不拘小节,他兴奋地高举银壶,一条银线直入红唇,耳畔飘荡一绺发丝,潇洒恣意,翩翩少年郎。
畅快淋漓饮下壶中之酒,他的脸色红润,眼睛竟直勾勾地盯着她,独孤月一阵发毛,忽地他挨了上来,按住自己的双肩,一脸肃穆道:“打从第一眼,我就看上你了。”
言语暧昧,这是告白吗?如果是,自己该如何应对,独孤月吓得慌神,立马起身,不料被谢宁按了下来,絮絮叨叨:“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很久。”
“……”
“十几年,母亲就对我说要给我生个漂亮乖巧的妹妹,我就等啊,盼啊,心心念念就想要个好妹妹,结果等到几年也没见踪影。”
独孤月吁了一口气。
他握着独孤月的手,语无伦次道:“没想到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虽然很丑,但是俏皮可爱,你来了,我真的很开心,我有妹妹了,小丫头,鬼丫头,哈哈,小妹妹。”
“唉唉唉,你不会醉了吗?”
“我没醉。”谢宁固执地撇撇嘴,忽然举起金樽清酒,邀月敬天,低低道:“感谢神明让我们相遇。”说罢,他又替两人斟满酒杯,自己一饮而尽,将空杯倒,凝望的穹苍的目光真挚而深沉,独孤月心弦颤动,久久不息。
“不行,我困了,先睡了。”他哈欠连天,眼皮一沉,趴在石桌上熟睡。
独孤月顿时无语,就这酒量还馋嘴贪杯,谁给你的胆气。
独孤月便自斟自酌饮了数杯,酒劲上头,哀思入怀,举头望月,眸子间染上浅浅的阴翳:师父,您在哪里,还好吗?
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她连连续杯,结果人开始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沐晚凌心事重重,来到后庭散心,忽然嗅到一股浓烈的酒味,眉头微皱,身形不动,袍袖一拂。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空灵的声音飘进耳中,他拂柳探看,一女子舞动着如水一样柔美的身段,翩迁起舞。
“独孤月。”
她醉眼迷蒙分不清来人是谁,只是远处有个人影,负手而立,蓝衣翩翩,墨发飞扬,甚是风流倜傥。
“你来了。”她倏忽飘到沐晚凌跟前,一股酒气钻入鼻腔。
“你喝酒了。”
独孤月微笑不语,柔荑轻挽,拉住错愕的沐晚凌一起舞动,看着两道人影交织旋转,她咯咯乱笑。
笑着,笑着,一个趔趄,那一袭白衣紧贴着自己胸前肌肤,顺滑的青丝粘在他白皙的脖子子,数杯薄酒饮尽,她双颊酡红,明眸中水汽氤氲,唇角却满是娇痴的笑意。尤其是眉间忽隐忽现的花黄,勾魂摄魄,恰如一支红梅凝露,妖冶而清纯,与往日的她大相径庭。
沐晚凌强行按住心底的惊艳之情,质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对啊,我是谁。”
似乎一语惊醒梦中人,她脱离沐晚凌的怀抱,徐徐离去,定在中庭。
夜色如水,春风乍起,独孤月
未施粉黛,洗尽铅华,安然静立。
仰头遥望,仿佛那寂寞寒宫里有她的归宿。雪色的面纱,素色的纱裙,清辉千里,衬得她出尘的美貌越发清幽。
沐晚凌与她遥遥对望,目光似乎透过千年岁月,平静如水的心湖漾起波澜,明明是莫!莫!莫!终究还是错!错!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