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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姜净春都已经这样说了,他又还有什么好得寸进尺的呢?
两人谈话行进难得这般顺利,顾淮声眼中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他说,“好,那你去同他说清楚,往后不再去了。”
顾淮声还有些公务要处理,说完了这些就起身往屋外去了,一出了外间,书良就迎了上来。
他今日来是禀告了关乎沈长青下属的事情。
自从秋猎回来之后,他便让他照着易容术的方向去找,果不其然发现些许端倪。
他们仍旧顺着那夜大婚的方向去找,他们在京城北边,那下属出没的地方找了一整圈,街边商铺找了个遍,问那日是否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出没。
从前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往易容术的方向想过,只想着人是凭空消失不见,即便再回过头去搜寻,也找不见什么踪迹。
可若是易容术…………………或许有人会见过那人易容过后的容貌,所以便重新去那块地找了一遍。
这事都过去了约莫一两月,按理来说也没人会记得那日的事,可那天就逢顾淮声大婚,街上热闹得不像话,众人对那天的印象也颇深。
顺着查下去,果不其然就发现了有一人不对劲。
那是家女子成衣铺,有两层楼高,那天来个有些奇怪的男子,他大约中年,个子不高,体型瘦,脸上也有道,那日大家都在外头看热闹,店里头也没有什么人,所以掌柜一下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她问他是来做些什么的,那人说是来找娘
子的。
掌柜的觉着奇怪,这里头也没见有什么姑娘,她留个心眼,但也没多想,过了片刻之后,从二楼下来个妇人,掌柜分明记得二楼好像没什么人吧?
她问那妇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妇人还反过来笑着打趣,说掌柜的看热闹看忘记了。
见此,掌柜便也没再多想,又去问她是否碰到了一个男子,又问她是否是他的娘子。
那女子笑着说,那男人确实是她的丈夫,方才来找了她一趟就马上出去了,她说,掌柜的这又是看热闹看糊涂了,出去个人都没瞧见。
掌柜的觉着奇怪,那日店里头也没什么人,她怎么会连人进进出出都不记得呢?
但那女子也没再和她说些什么了,转身离开,掌柜的让小二上去找了一圈,发现真没有那个男子的身影,便也没再想些什么了,只怕真是自己看错了。
后来这掌柜的被那暗卫找上,才发现那日的事情并非是她犯糊涂。
掌柜的从事着成衣铺,对女子相貌更叫敏感些,因着和她说过两句话,对那奇怪的女子倒还有些许印象。
暗卫从她口中间出了那女人的相貌,画出了画像。
书良把画像拿给了顾淮声看了一眼,顾淮声看过之后不由冷笑。
“他以为我们永远找不到他们,现在恐怕肆无忌惮放任这人在京城之中到处跑,事情过去有些久,画像保不齐有偏差,你们小心些,便是找到相似之人也要盯一段时间,切莫打草惊蛇。”
书良听了这话之后,应了声,他转身就要去吩咐这事下去,却又被顾淮声叫住。
他问道:“公子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顾淮声想了想后,开口问道:“岑音的事情可有下落了?”
书良摇头,“暂且还没有,毕竟有十来年了,就算是现在去找当年的户籍,也要有一段时间。”
顾淮声也没再说下去,书良说完了这话就退了出去。
*
大约过了几日,姜净春又去了梨园一趟,这回她想好了,往后不再来这里听戏了,观………………她也还是不要再接触为好。
但她还是想要和他说一声为好,不然突然就消失不见而后再也不去,这样也很不好。
她从前确实是将他看做戏子,漂亮的戏子,可是现下仔细想了想,这样也很不尊重人。
顾淮声说得也不错,他即便是再漂亮,那也是个男子。
今日来到了梨园的时候,楼观又唱完了一出海记,她去了他梳妆的房间寻他,今日却觉有两分古怪,不知为何,门口处还守着两个仆从。
姜净春上前问,“楼观可在里面?”
那两仆从是梨园里头的人,今日守在这处,是因为里头来了贵客,不好打搅,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认出了姜净春的身份,道:“他现在不舒服,不方便见人,小姐请回吧。”
不对,姜净春直觉古怪,不舒服?方才不还在唱戏吗,唱戏的时候也还好好的,现下怎么就不舒服。
况守在这处的两人也有些古怪,从来不见得有人,怎么今日就有人?
她想到了楼观上一回的状况,心里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道:“我有重要的事要同他说,就见上一面,很快。”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松了口,班主吩咐过的,暂且先不要得罪了她。
既都是恩客,那见上一面,也不是不行。
其中一人扣响了房门,而后就开了条门缝钻了进去,姜净春想要透过门缝去看屋子里头情形,却被另外一个人遮了个严实。
见被拆穿心思,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没再看下去。
没过一会,里头就出来了人,姜净春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就被人引了进去。
屋子里头有股奇怪的味道,她说不上来,直觉皱眉。
楼观坐在梳妆的铜镜前,戴着的盔头已经卸下去了,脸上的妆容还没开始卸。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口脂花了………………
她心下更觉有些不妙。
姜净春走到楼观面前,他还在看着铜镜发呆,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直到姜净春的身影出现在了铜镜之中,他才终于回过了神来。
他的脸上提起了个笑,分明和往日一样,可是此刻看着却像是提线木偶一样。
他看着她笑,“小姐,您已经好几日没来了。”
她后面没来的这几日,班主都在让他伺候那个李老爷。
今日李老爷来了。
没想到姜净春也到了。
姜净春抿了抿唇,问他,“楼观,你的嘴巴怎么了?”
为什么擦花了?
楼观神色有片刻的凝固,不过很快就笑着道:“方才是准备开始净脸的,才擦嘴,小姐就来了。”
他在撒谎,就连美净春都听出来了。
姜净春又问,“可是外头的那人为什么说你不舒服?”
楼观看姜净春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之势,很巧妙地开口转换了话题。
他说,“小姐多日未来,今日找我来是为何事?”
楼观其实挺喜欢姜净春来找她的,她比那个李老爷好哄多了,比他好太多太多了。
姜净春说了她今日的来意,她说,“楼观,往后我不会再来戏园了。”
楼观神色一愣,脸上的笑更叫住。
姜净春注意到了他神情的变化,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太过突然,她解释道:“对不起啊,我以往一直觉着你漂亮,觉着你说话好听,人很温柔,......就有些模糊了你的性别......对不起,我知道你很讨厌被人这样误会,我再也不会将你看做女
子,你是男子,我不大适合再和你往来了。”
一个男人沾染了女人的特性,温柔漂亮又美丽......这对姜净春确实是有些吸引力。
楼观明白了姜净春的意思,难怪她之前乐意同他相处,原来是将他看做女子了啊。
楼观笑了声,这笑很浅很淡,恍惚下一秒钟就要消散,楼观说,“是我自轻自贱,所以小姐才会这样想的,不怪小姐。”
“本就是个女儿身,有什么好叫人误会的。”
都已经成了这样,还有什么好再去管男啊女啊的。
算了。
就这样吧。
他就这命了。
美净春同其他的人比起来可就太良善了,她今天说这话,是真把他当人看了。
他也不想骗她钱了。
她能说这些话,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楼观这一生也没听过人说这些话。
能听到这话,就已经是极好的了,这话比什么都好了。
他看向姜净春,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悲意,他说,“小姐,走吧,我都能明白的。”
她平日里头来听听戏已经可以了,若同他拉扯被人传了出去,那也不好。
姜净春看着楼观这幅样子,始终放心不下,他脸上涂着漂亮的胭脂,可整个人看着都灰扑扑的。
姜净春忽然开口问,“楼观,我给你赎身好不好。”
“往后没人会再逼你做讨厌的事了。”
他太可怜了。
他生得真的很漂亮,漂亮得谁都想要欺负他,她觉得他今天很不对劲,是因为她没来的这些天,他被人欺负了吗?
楼观听到这话,眼睛好像亮了亮,可却很快就黯了下去,他说,“可是我很贵的,小姐。”
一个当红小生,想也知道有多贵。
她虽然尊重他,但他也不觉自己值这么些钱。
姜净春道:“你别怕,楼观,我有钱的。’
她跟在顾夫人身边学了怎么去用铺子挣钱,她身边的嬷嬷带着她,她学了不少,她不是那么没用,就知道去寻欢作乐,她现下也学会了怎么去挣钱了。
很贵也没关系,以后她再也不出来瞎玩,去赚钱就是了。
每个人的命其实都挺苦,可是楼观活生生在她面前……………他好歹也哄了她那么些时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也不在意了。
都是身不由己。
楼观头要低到了地里面,他说,“要两千两。”
......
确实好贵。
楼观说完后马上就想要说算了,可姜净春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她说,“楼观,你等等我,我现下就回家去取钱来。”
楼观没想到她答应得竟然如此爽快,他有些懵,“小姐……………两千两,我不值的啊,我便是一辈子都还不上这钱啊。”
姜净春安抚他,“不要你还,楼观,就当谢谢你这些天逗我开心了。”
饶是姜净春再不聪明也明白,有些钱她挣都是动动嘴皮的事,可是让他来,那是一辈子都难以偿还的债。
这两千两压在他的身上,会把他的腰压断的。
虽然肉疼,但姜净春就当给自己长个教训了,下回别再往青楼戏园这样的地方跑了,这地方苦命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她让楼观在这等等她,她现在就回家去取钱,很快就会回来的,一会她拿了钱就去找班主,就可以赎他出来了。
楼观都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看到姜净春风风火火出了门。
姜净春往外头去和花云就要回去顾家,可走去一半,脑海中却又浮现起了楼观的红唇。
门口又站着那两个侍从,平日里头也是没有的………………
她想了想后,对花云道:“你去家里头拿钱,再喊几个人来。”
花云不知姜净春是想做些什么,但显然对她这样的安排不认可,她道:“不行小姐,你怎么能一个人在这呢?”
姜净春道:“没事,你快些去,快些带人来。”
这戏园和侯府距离不远,快一点的话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
这也是姜净春这些时日来戏园的缘故之一,这里和家近,就算是出了些什么事,也不怕,能快些回家喊人。
花云见姜净春着急,听了也没再敢耽搁,听到了她这话便赶紧跑了回去。
姜净春又折返回去,她这回没再走正门,绕去了另外的窗户边。
这外头是圈草地,她蹲在外头悄悄探出个脑袋想要看看里头的动静。
果不其然,等她走后没有多久,就又从暗处又重新出来了个人。
姜净春被眼前的这副场景惊住,瞬间瞪圆了眼,差点没有惊呼出声。
她捂着嘴,死死地盯着眼前场景,一时间连反应都没有了。
有个年过四旬的中年男人,衣冠不整,大步往着楼观的方向去,他一把抓过了楼观的头发,按着他往桌上砸去,嘴巴里面还在大声咒骂,“好你个贱人,还敢背着老子勾三搭四!怎么着,是给那个丫头灌了些什么迷魂汤下去啊,两千两也能为你
掏!你知道她是谁吗?京城顾家的小侯夫人,你一还就给自己攀上了个大主子回来啊?!“
这人在朝中为官,当初秋猎的时候也在场,自然是认得出姜净春。
姜净春从没见过这幅场景,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楼观脑袋砸在桌上发出的闷响就像是砸在了姜净春的心上,撞得她也跟着头疼。
那个男人极其粗暴对待他,口中脏话咒骂不断。
姜净春一直都觉得顾淮声在逼迫她,她一直都觉得顾淮声在欺负她,可是现下碰到这样的事情,她才发现顾淮声这人有多良善。
她还来不及细想下去,接下来那人的举动,彻底让姜净春傻了眼。
李老爷动手一把撕破了楼观的衣服,观想要挣扎,却被他狠狠掌掴了一巴掌过去。
“贱人,还敢动!我告诉你,你可别想着去逃,你就算是出去了,老子也有一百种,一千种办法治你!”
四五十岁的肥硕男人,身上还有着一身的劲,楼观本就瘦弱,被他按在桌上,再也动弹不得。
姜净春看着那人扒了楼观的衣服,又开始脱他自己的亵裤…………………
冬衣厚重,可裤子就那么一条,三下无除二就已经解开。
没眼看,简直没眼看,姜净春捂了眼。
她已经人事,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男子和男子也可以?
她现在该关注的不是这些了,是楼观马上就要被人伤害了。
干嘛啊?这是干嘛啊!
他不愿意,他哭得那样厉害。
姜净春是想等到花云回来再露面的,可是来不及了,若再等下去,楼观就要被那老头按着欺负了。
姜净春心里头是有些怕的,那老头看着实在凶神恶煞,可这样的事情在她眼前发生,她实在是没办法视而不见。
太伤人了,实在是太伤人,姜净春都不敢想,她要是楼观,她要是被人强迫,她会有多崩溃。
她站起了身,从窗户里头露出了头,她捂着眼睛怕看到什么脏东西,冲着那恶霸喊道:“住手!”
李老爷听到声音,面上一惊,眯着眼看清了来人,没想到是姜净春竟又去而复返。
他被打搅了事情之后,面色尤其难看,好歹是在朝廷里面当官的,被撞破了之后也尚要些脸面,他急急把东西塞了回去。
楼观抬头看向了窗户,他脸上的还没叫弄干净,现下已经被泪水糊成了一坨,看着更显凄惨,见到是姜净春,赶紧把身子遮了起来。
姜净春眯了条缝,见那人穿回了衣服,便把手拿了下来。
她是有些怕的,方才那人的举动实在是太过粗鲁,光是打在楼观身上她都跟着一起疼了,她怕他再欺负人,冲着他喊道:“你敢再动试试看?我去都察院告了你!”
她没见过他,但看他这身模样打扮也能猜出他是在朝里头当官。
她站在窗边,也不敢进屋,她怕他打她,只敢在这里放狠话。
那老头只是冷笑一声,而后道:“是吗?你想要去找谁告我?你不也往着戏园里面跑了吗,怎么着,顾小侯爷难不成徇私?”
姜净春听出他在胡扯八道,她紧紧皱着眉头道:“我往着戏园跑又如何?我难道有在强抢民男吗?”
李老爷冷冷道:“是吗?那你出入戏园,和小生勾搭在一起,这怎么算?”
他看着她,啧道:“你也不检点,还好意思在那头叉着腰教训人?倒不如闹翻天了去,你看看别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她一个女子,来这小生的房间,她有十张嘴巴也说不清。
姜净春道:“那他脸上的伤也能是我打的吗?你在那里瞎泼脏水有什么用吗,怎么着,自己心里头龌龊,别人全跟你一个样是吧?”
姜净春站在窗边,仗着他打不着她,和他对骂。
但李老爷听了后,却狠狠踹了一脚桌上的楼观,他被踹倒在了地上,脸上都疼得狰狞了几分。
“一个贱民,开罪了我,我打死也使得。”
那一脚太过用力,姜净春看着都快死了,她忙斥了他,“住手!你再敢动他试试看?!我回家就告诉我夫君去,他会抓了你的!”
顾淮声这三个字确实是挺让人害怕的,主要是顾淮声平日里头也不怕得罪谁,就连王顺都敢跟着去作对,他家室好不说,就连自己也有出息,谁也不放在眼里。
若顾淮声想让人不好过,那确实能让人吃一壶。
他却不怕,笑起来脸上的肉都坨成一团了。
“是吗?你夫君知道你这么护着一个男人吗?”
他不信美净春敢去把这事捅到顾淮声面前。
都是出来寻快活的,谁还比谁高贵一些吗?
却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了动静,大门被人打开。
顾淮声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看着是赶过来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急,呼吸都有些急促。
今日是顾淮声的休日,姜净春今日出门的时候他还问要不要跟着她一起来,她那个时候也没多想,毕竟以前来了这么多次也没事,她以为只是单纯和楼观道个别罢了,也不会有其他的事,所以便没让顾淮声跟着一起了。
却不想这一回就撞见了楼观被那个畜生那样对待。
也好在离得近,顾淮声也赶来得快。
“表哥!我在这里!”姜净春隔着窗户喊他。
姜净春看到顾淮声就像看到救星了,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见到他,她迫不及待开口喊他。
顾淮声听到她的声音,往她方向看去,见她没事,还能活蹦乱跳喊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出来。
他走到窗边,伸手到她的腋下,一抬手,就把人半抱着进了屋,她身上穿着有些厚重的冬衣,可他抱得却十分轻松,拎鸡仔似的就给人拎了进来。
姜净春估摸还是被吓到了,脸看着也有些白,也是,这样的事情一下子被抖落到眼前,确实是有些受不住。
顾淮声捏了捏她的手指,让她定定神,而后看着她轻声道:“别怕,我来了。”
安慰好了姜净春之后,顾淮声就先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走到了楼观面前,蹲下身把衣服盖到了他的身上。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李老爷扯烂了,衣不蔽体不说,窗外门外寒风肆虐,他也冷得慌。
楼观看着顾淮声的举动,愣住了。
他看了看洁白的大氅,又看了眼淮声,他的脸上有巴掌印,还有泪水糊掉的妆,已经花得不像样脸上都能依稀看出他的苦痛之色。
真的好苦。
楼观盖着顾淮声的衣服,却更想哭泣落泪。
他低着头,伸手捂着眼睛,几乎泣不成声地说,“脏,公子,只怕是要弄脏你的衣服了。”
他前些时日还想要引诱他的妻子,可他现下却给他这样的施舍。
他们两个人救下了他。
从前他也不知道姜净春为什么会这样单纯,高门大户里头的小姐难道是这样的吗?整日没心没肺的,就连着两千两的银子也说掏就掏,现下见了她的郎君才知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她愿意赎他,不是因为她人傻钱多到了没处花。
只是因为,她很好。
这个认知让楼观觉得,他此刻在他们面前,脏得要命。
以至于顾淮声递给他的衣服他都不敢要。
从前的时候顾淮声或许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可或许是受了姜净春的影响,现下看着眼前的小生,确实也觉可怜。
姜净春听他说脏,也知道他的意思,一定是方才的事情给他留下了阴影,那个老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让他觉得不舒服,她蹲下,看着楼观认真道:“楼观,不脏的,你一会净个身洗洗澡就干净了呀。”
顾淮声也说,“你别担心,这衣服你穿着就是,放心,一会我们带你出去。”
看楼观渐渐平复了心绪,顾淮声起身,看向了李老爷。
“李郎中,怎么说啊?”
这人在兵部车驾司中任五品郎中一职,虽然官职不高,但顾淮声记忆力好,对这人有些许印象。
李郎中沉默片刻,顾淮声却又继续道:“你这算是奸污男子吗?”
早在顾淮声进来之时看得那一眼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弄成了这幅样子,想也知道李郎中是想要做些什么。
“谁家没有几个妾室,谁人不出来寻快活?他本就是个玩物,我这算不得奸污。”
“去你的吧,少来说这种胡话,我表哥就不会,我姑父也不会!而且,楼观是人,他不是你家的奴仆,更不是你的玩物。”
姜净春方才在那梗着脖子,硬撑着胆子吵架,可是那个时候终归只有她一个人顶事,她也没有底气,只能硬着头皮唬他,那老头着实凶狠吓人,她不是不怕......但她不能软下来,那些人都欺软怕硬,若她也软下来,她和楼观都会挨了这死老头
的欺负,她得硬气起来。
可是现下看到顾淮声就跟看到神仙降世一样,什么都不怕了,再也不用硬着头皮强撑了,方才那番过后,现下只想往着顾淮声身上凑,贴在他的旁边“狐假虎威”。
不得不承认,一出现什么事情,顾淮声的存在就是让人心安,有了他在,她叉腰跟着李郎中对骂也更有劲了。
李郎中被她这直白的话一噎,开不了口,碰到姜净春这样的人,真是秀才碰上兵,有理也说不清。
过了许久,李郎中才憋出一句,“一个戏子,别人玩剩下来的东西,我怎么玩不得了?”
姜净春气得脸都红了,还想骂他,却被顾淮声揽了肩膀,他的手安抚似的按了按了她的肩,姜净春好不容易憋回了气。
他看着李郎中道:“就算是他和别人有过什么关系,那你也没有关系。他是人,不是玩物,便是个伶人,也有可以拒绝的权利,令人不是你的私仆,按照《大昭律》来说......犯了奸罪好像是死刑吧。”
听到死刑二字,李郎中脸色也终于变白了几分,他还想狡辩,道:“那你的娘子也往戏园跑,她和伶人勾搭算什么?”
顾淮声冷嗤一声,“怎么了?戏园就你来得?我还没听过这样的道理。她爱来听戏就听戏,爱和谁说话就和谁说话。说句话就算勾搭了?那你现在是在勾搭我吗,平日里头和你家妻儿说话,也是在勾搭他们吗?”
顾淮声确实是不大喜欢美净春和别的男人说话,但真论起来,他凭什么不让?
他看着李郎中道:“得罪,还请去趟都察院吧。”
李郎中急了,“我就脱了裤子,还没做呢!你凭什么抓我!”
话确实是这样,他没做什么,想给他治个死罪也没用。
但工未成,也够他吃一壶了。
顾淮声刚想开口,外头戏园的班主就来了。
他听到这处出事,没吓破了魂,今个儿怎么还把顾淮声招来了。
平日里头顾家的小侯夫人喜欢往这听戏,可没想到今日顾淮声也来了,来的路上听他们说了这处发生的事之后,才知道是那李老爷强迫观被姜净春撞见,她一下子就闹了起来。
后来顾淮声也被人喊了过来。
赶到了之后,就看顾淮声的人要抓走了这李郎中,班主忙道:“误会误会,这都是一场误会啊!”
这李郎中要是被抓走了,他往后这些生意还做不做了啊?戏园里头这样肮脏的生意还多着呢,万一现在他们看李郎中被抓,往后谁还敢来啊。
顾淮声看向了班主,启唇反问,“误会?”
他倒是有些好奇了,他要怎么去解释这一场误会。
班主被顾淮声扫了一眼,硬着头皮解释道:“这......这李老爷就是和这小生在玩呢,一不小心失手了,就打成了这样。”
这样说着,他又走到了楼观面前,想要威胁他配合,但还没迈出步子,就先被顾淮声挡住。
“是玩闹还是奸污,我自有定夺,不用你来为他解释。”
班主见顾淮声这样说,语气也有些不大好了起来,“这令人是我戏班子里头的人,卖身契也在我身上,便这李老爷真和他有些什么,那也是我让他去服侍的,小侯爷的手莫不是伸太长些了?”
他让楼观去服侍的,难道他这也管得着吗?
这楼观不是李郎中的私仆,是他的私仆成了吧,他想让他做什么,就做些什么,这难道还不可以吗。
可顾淮声听到这话却笑了笑,“所以,你这是承认自己私下在做买卖肉的生意了?”
戏园是戏园,青楼是青楼,戏园是官家管控的,是不允许除了戏曲之外还进行其他的不当行为,班主这种皮肉生意,私底下做做得了,拿到明面上来上秤,也够呛。
听到了顾淮声的话,班主一愣,明白自己是说错了话。
还想说些什么,就听顾淮声道:“嗯………………看来这地方我也该告诉礼部的大人们,让他们来管一管了。”
礼部的人真能不知道这里私下的交易吗。
也未必。
只怕和这班主也多有来往,所以才会睁一眼闭一只眼。
但是现下若被人检举,他们还能不管吗?
都察院监察百官,如若礼部的人不管这里,那顾淮声就去管他们。
班主脸色难看,没想到最后事情竟成了这样,李郎中被抓了不说,怎么还把自己的戏园子也搭进去了呢。
最后还是李郎中先开了口,他看着顾淮声面色难看道:“何必弄这样难看呢?当官的,讲究来讲究去的,不就是和光同尘‘四个字,小侯爷非要拳打脚踢,得罪了所有人吗,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呢。”
顾淮声没说话,看着李郎中沉默片刻。
一旁的班主以为这话是说动了顾淮声,忙上前附和,“就是啊,小侯爷,何必呢?”
顾淮声却看着李郎中笑,只笑根本不达眼底,“这事便不用郎中操心了,毕竟你,我还是得罪得起。‘
谁要跟他和光同尘啊。
说罢,顾淮声便抬手让人带走了他,将人暂押都察院监牢。
班主看得心都凉了,就跟这外头的冬风一样。
早知如此,当初就早些这姜净春赶出去,谁还敢放她进来啊。
顾淮声看着面如菜色的班主,却又道:“你又何必忧心呢?往后不做这些事,好好的管着戏班子,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他不再在私底下做些皮肉买卖,谁又还能抓他走不成。
班主再想,现下也没有办法了,这回被顾淮声盯上,再弄,真要和那李郎中一个下场了。
班主几乎咬牙切齿,道:“是,谢小侯爷提醒。”
班主以为事情结束顾淮声该走了,可他的视线却仍旧落在观身上,他眼皮一跳,还想干嘛?莫不是还想算这个旧账?
也太得寸进尺了些吧。
班主还在想着如何开口,却听顾淮声道:“我要给他赎身。”
姜净春上前,把楼观扶了起来,他身形挺高,可是整个人看着很瘦弱,姜净春觉得碰碰他都要碎掉了。
所以动作也很轻很轻。
班主没想到顾淮声要给个伶人赎身,他知道这个伶人之前想要诱骗姜净春吗?
他上赶着给自己戴绿帽阿?
但这就是他们的家事了,班主只道:“他可两千两呢,不便宜啊。”
“两千两?”顾淮声问他,“难道卖给李郎中也是两千两?“
“我夫人是不大聪明,但你也不能这么骗她钱吧。”
姜净春听了这话,也摸出些不对劲来了,坏了......她以为自己长脑了,怎么着一天天的还是净叫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