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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6章 你我皆蝼蚁(竟然是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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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6章你我皆蝼蚁(竟然是万字!)
    第六节:刑场上
    虞师的唐基诚挚的对军部的陈大员表示了歉意和共情。
    不仅仅体现在罪名的罗列上,还有卑微而又「尽职」的态度上——虞师的警卫将断腿的迷龙五花大绑的送到了军部,汇报了罪名后请示进行枪决。
    军部外,虞啸卿木然的站着,不远的地方,川军团的炮灰们站着,更远的地方,警卫们组成的行刑队和拖过来的迷龙,站着。
    唐基看虞啸卿的脸色阴沉而可怖,便轻声说:
    「我们,好歹是给了他一个体面。」
    「他真要是落在军部,那他是什麽下场?」
    军部曾放出了风声:
    迷龙一双眼睛平升一级丶一双腿平升一级丶一双胳膊平升一级丶一条命坐地升三级。
    这个风声出来以后,一群不敢跟日本鬼子拼命的投机之辈疯了,他们红着眼睛在炮灰团的外面徘徊游荡,等着拿壮士的命去换取升官发财。
    唐基的话让虞啸卿的心里好受了很多,是啊,我这麽做,是让他少受些屈辱啊!
    他转头望向了军部。
    看不见陈大员,但他知道,陈大员一定是站在窗前,目光阴鹜的盯着这里,等待着迷龙被枪毙,以报侄子的仇。
    虞啸卿抬了胳膊。
    警卫们拉动了枪栓。
    迷龙茫然的看着地面,一颗石子仿佛变成了他最喜欢的骰子,他想拨动骰子。
    他心说:大,老婆和娃以后活的畅快,小,老婆和娃还得遭罪。
    但被五花大绑的他,动也动不了。
    川军团的炮灰们直愣愣的看着刑场,等待着那个曾经最嚣张的黑市恶霸伏诛——咦,那个黑市的恶霸,后来好像杀得鬼子很多啊。
    可是,杀得鬼子再多有什麽用?
    他怎麽就枪毙了一个身后有「天」支撑的逃官呢?
    虽然那种情况下,他们每一个人其实都会毫不犹豫的干掉那个逃官!
    砰
    枪响。
    炮灰们闭上了眼睛。
    迷龙闭上了眼睛,心说:这够鈤的世道,下辈子不来了。
    可是,意识却一直在,他睁开眼睛。
    咦,老子活着?
    迷龙骂骂咧咧:「我草你祖宗,给爷痛快点行不行?!」
    行刑队懵了,咋回事?
    「谁开的枪?!」
    远处的虞啸卿望着自己没落下的胳膊。
    下一秒,伴随着刹车急促而尖锐的声音,一辆吉普车带着一串的烟尘停在了迷龙的面前。
    紧接着更多的军卡冲了过来,一名又一名的士兵手持黄油枪冲下了军卡,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虞师的所有人。
    「你们敢!」
    虞师的警卫们愤怒,但回应他们的却是高高在上不屑的冷漠。
    「一帮……怂货!」
    警卫连长冷漠而不屑的扫视虞师的警卫:「南天门上自己的兄弟在拼命,卖掉了友军躲在娘们后面的怂货们现在……出息了?」
    伴随着警卫连长的话,吉普车的车门被打开,胡国飞理了理自己的军装,缓步下车,站在了迷龙面前。
    「迷龙?」
    迷龙看着对方:「是我。」
    「怕不怕?」
    迷龙看到了对方身后跟着下车的夏天,随后笑着说:「怕。」
    胡国飞纠正:「你应该说不怕。」
    迷龙反问:「我有老婆有孩子,咋不怕死?」
    「那南天门上的时候,你怕了吗?」
    迷龙也不敢确定:「好像……好像是没怕吧。」
    胡国飞笑了起来:「你以后就是我新八十八师的兵了!」
    「啊?」迷龙错愕的看着对方,又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兄弟们:「可是丶可是我和他们是一起的啊。」
    「那你们都被我收编了,怎麽样?!」
    迷龙懵逼道:「可以吗?」
    「可以。」
    「可丶可做主的是死啦死啦啊。」
    这下轮到胡国飞懵逼:「死啦死啦?」
    「我们团长。」
    胡国飞恍然:「龙文章啊——那就是个冒牌货,不过,以后可是正牌货,新八十八师的团长!」
    迷龙大喊:「死啦死啦,听到了吗?」
    「听到了——」龙文章望了望胳膊还在高高举起的虞啸卿,又望了望胡国飞及他身后的夏天:「好!」
    胡国飞又笑了起来。
    随后,他跨步向虞啸卿走去。
    「虞师……当真是风采非凡啊!」站在虞啸卿面前,胡国飞笑的灿烂:「大私无公丶恬不知耻丶恶心至极!」
    虞啸卿的脸上布满了寒霜,他看着胡国飞,冷冰冰道:「胡副师长,虞师的事,你新八十八师爪子……伸得太长!」
    唐基一贯是和事佬,他哎呀呀的说:「胡师长,咱们有事私下里说行不行,你这样子闹得……」
    呸!
    一口浓痰打断了唐基的话。
    胡国飞的吐在了唐基的脸上:「恃功自傲丶抢械行凶!」
    「姓唐的,你特码有脸穿这身军装?!」
    胡国飞扯着嗓子大吼:「什麽时候枪毙逃兵竟然能落个恃功自傲丶抢械行凶的罪名?」
    「我新八十八师的人,别说枪毙一个中尉逃官了,就是上校,毙了就毙了!」
    「回营!」
    虞啸卿的脸色铁青,他高举着的手臂像是要随时放下,但他不敢。
    他的虞师,跟新八十八师比起来,就是嫡长子和妾生子的区别。
    一贯笑呵呵的唐基缓慢的擦去着脸上的浓痰,手臂忍不住在颤栗。
    军部内,陈大员的脸色阴沉如墨。
    他默默的念叨:「新八十八师……」
    第七节:通共
    虞师之中,虞啸卿说一不二。
    但出了虞师,在炮灰们眼中高不可攀的虞啸卿,却啥也不是。
    他的虞师不是正儿八经的中央军嫡系,运气好成为了半美械师——只不过因为他听话,得到了军部资源的倾斜。
    而隔壁的新八十八师,尽管是由反正的伪军组建的部队,但他们却是正儿八经的嫡系,背靠着的不仅是军统,还有三战区一众大员的青睐。
    所以虞啸卿忍了。
    当然,从另一个方面讲,他心里其实也挺高兴的——毕竟他打心底里对不起川军团,新八十八师虽然带走了川军团,可终究是保住了迷龙,保住了他心底里的良知。
    可唐基忍不了。
    这一口浓痰,吐碎了他的颜面。
    八面玲珑的他,做不到书中所说的唾面自乾。
    于是,他找到了军部的刘大员。
    「川军团,不能进新88师。」
    刘大员阴沉着脸:「无论如何,川军团,都不能进新88师。」
    新八十八师本就桀骜不驯,分配到军里以后,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看得起他刘某人的。
    而现在在虞师俯首之际,新八十八师蹬鼻子上脸,狠狠的落了他刘某人的面子,要是还让川军团进了新八十八师,他刘某人的脸往哪搁?
    最可气的是他侄子的仇!
    「这个……」唐基为难的吱唔。
    刘大员阴沉着脸:「我是说……」
    「必须!」
    唐基深呼吸一口气:「我是有一个主意,可是,我怕我顶不住。」
    刘大员盯着唐基:
    「说。」
    「龙文章的思想——」唐基指了指脑袋:「有点红,受他的影响,我琢磨这川军团啊,也好不到哪去。常言道宁可错杀不可网漏,有这个由头,不是不行,但新八十八师那边跟军统关系密切,这些事要是没有军统操刀……」
    刘大员打断了唐基的话:「没有军统,还有中统!」
    「那军座您能否给职部牵线搭桥?」
    「今晚我就带你去找昆明的党部主任。」
    ……
    祭旗坡上,炮灰们在欢天喜地的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其实东西少的可怜。
    「没想到到头来,从虞师跑到新八十八师了。」
    「新八十八师不错,主力师,正儿八经的主力师!」
    炮灰们兴奋的谈论着,充满了对新八十八师的向往——这是一支很纯粹的部队,他们相信再也不会出现南天门上三十八天的孤守。
    炮灰们将收拾完毕,寥寥十个人聚在一起后,回望着奋战了一年多时间的祭旗坡——这里,他们从炮灰变成了真正的兵。
    而那个让他们蜕变的人,现在就站在他们的面前,惆怅的凝望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目光转动间,他看到远处站着孤零零的站着一个人。
    尽管看不见对方具体的样貌,但龙文章知道,他是……虞啸卿。
    一个信任过他也背叛过他的男人。
    「走……啦!」
    龙文章放声下令,声音很大,炮灰们听得一清二楚——或许,他说话的对象不仅是炮灰们,还包括南天门上的那些忠骨,还包括远处那一个孤零零杵着的人。
    炮灰们转身,带着自己的行囊缓步的离开。
    留恋的再一次凝望后,他们义无反顾的踏出了坚定的脚步。
    但他们的脚步却在离开了祭旗坡后戛然而止。
    一群穿着中山服的人拦住了他们。
    「中统。」
    领头的中年人表明身份后,若无其事的道:「我接到举报,称你们中有人通共——烦请各位跟我走一趟,配合调查。」
    「配合你……」性子急的炮灰张口就骂,但后面的话却被同伴捂住了嘴巴硬生生的憋了下去。
    最近几年中统的牌面确实不如军统,可这不意味着中统就是他们这群炮灰敢骂的对象。
    中年人神色不变的看着这群炮灰。
    他听说这群炮灰们桀骜不驯,时常跟人对峙,他很期待这些人不知死活的敢向他们亮枪口。
    但很遗憾,这些人,好像都没这个胆子。
    龙文章问:
    「现在就走?」
    「嗯,现在就走。」
    他转身朝手下的炮灰们喊:「跟这位长官……走。」
    最后一个字充满了警告,他生怕这些炮灰不知死活的跟中统的特务杠起来。
    好在炮灰们不傻,在中统的特务出现后就注意到了暗中的人影,知道对方打着什麽算盘,老老实实的跟上了龙文章。
    中统的特务们带走了炮灰们以后,唐基的身影从阴影中缓慢的出现,他望着炮灰们的背影,目光冷冽而无情。
    虞啸卿冷着脸出现在了唐基的面前:「你乾的?」
    「是我。」
    「为什麽要这样?」
    「啸卿啊,有些事,你不懂的。」唐基深沉的道:「我们要想立足,有些事,却是要做的。」
    虞啸卿沉默不语,他能坐到师长的位置上,个人能力固然重要,但真正的原因是唐基为他上下打点丶为他建立各种关系网丶为他奔走。
    他不会责怪唐基,只能沉闷的道:「我不想这样的。」
    「谁想这样呢?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总得……」
    唐基悠悠的道:「见点血。」
    虞啸卿猛的转头沉沉的看着唐基,唐基不甘示弱的回应着。
    最终,还是虞啸卿收回了他的目光。
    转身,身影萧瑟的离开。
    ……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中统带着别样的目的将川军团以协查的名义带走的时候,其实一切都已经是注定的了。
    中统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一个叫小书虫的青年,这是一个赤色分子,而炮灰团跟这个青年关系「密切」,甚至在过江侦查的时候还跟游击队并肩作战过。
    于是,中统说:
    你们……通共!
    需要证据吗?
    不需要!
    这些命运多舛的炮灰们,在即将加入新的环境前,硬生生的被冠以通共的罪名。
    过程简单丶高效且直接。
    第八节:那就让张世豪亲自过来!
    新八十八师。
    来自中统的公函让胡国飞第一次知道了什麽叫……当头一棒。
    「混帐玩意,」胡国飞怒不可遏:「姓刘的这是非要撕破脸吗?通共?我艹他十八辈祖宗!」
    傻子都知道这是姓刘的搞的鬼。
    胡国飞请缨:「师座,我去中统捞人去——这帮狗东西无法无天了还!」
    「你觉得去了有用吗?」
    「咋没用?中统在张长官跟前跟灰孙子似的,我还就不信他们真敢当张长官不存在!」
    师长看着胡国飞,无奈的摇头了摇头,可看胡国飞态度坚决,他便道:「那你去试试吧。」
    胡国飞找上了何组长,两人一道前往了中统新设在禅达的据点。
    面对气势汹汹找上门的胡国飞,中统的负责人笑眯眯的将人迎了进去,态度很温和,让胡国飞不由生出了错觉,但何组长却知道对方这完全就是笑面虎的表现——这一遭,怕是不容易。
    果然,当胡国飞道明了来意后,对方愕然的看着胡国飞:
    「胡副师长,通共这麽大的事,你说没事就没事?」
    胡国飞怒道:「通共?你别扯淡了!他们通不通共你心里没数吗?」
    对方冷笑一声,再不跟胡国飞交谈,而是望向何组长:
    「何组长,你我都是干这一行的,这一行的铁律你应该了解吧?我说他们通共,自然是有证据的,你……不会是想让我徇私枉法吧?」
    面对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何组长隐晦的道:
    「赵主任,我也不想跑这一趟啊,可是……没法子啊!那个夏天,他是张长官的同学,张长官命我们照顾好他,欸,我们这帮做属下的,是真的难啊!」
    「是啊,是真的难。」对方同样感慨:「可再难,原则问题不能有任何的折扣,对吧?」
    何组长碰了一个软钉子,只得深深的道:「确实……如此。」
    但胡国飞是一个急脾气,否则也做不出吐唐基一脸的事,听到对方的话后,胡国飞直接拍桌子:
    「姓赵的,你就说放不放人?少他妈打马虎眼!」
    「通共,罪不可赦!不放!」
    胡国飞怒道:「这是张长官要保的人!」
    「那就让张世豪亲自过来!」
    胡国飞瞪着眼睛看着对方,赵主任也不发憷,平静的跟胡国飞对视。
    「好好好!」胡国飞气笑了:「那你就等着!」
    「哼——送客!」
    赵主任赶走了两名不速之客后心中冷笑,区区十名大头兵而已,张世豪怎麽可能会亲自出面?
    ……
    尽管撂下了狠话,但跟何组长出来后胡国飞却露出了一筹莫展的无助。
    胡国飞询问:「咱们能不能搞他们?」
    何组长露出了苦笑:「胡师座啊,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军统组长,人家是昆明党部的主任,我怎麽搞?站本部或者昆明站还能跟人家平等对话。」
    胡国飞气得牙痒痒的,新八十八师跟中统不是一个体系,人家不给他面子就不给,他还真拿捏不到人家——说白了,新八十八师虽然是正儿八经的嫡系,但新八十八师体系下的他们,真正的靠山就只有军统,想要走关系都不好走。
    在嫡系的鄙视链中,他们这帮反正的军官跟正儿八经的黄埔门生没法比。
    胡国飞咬牙切齿:「那就联系滇缅站和昆明站,我们受欺负了,娘家人总不能闲看着?!」
    ……
    胡国飞让何组长跟滇缅站联系,他则跟昆明站的苏默生联系,看看能不能通过军统省站跟中统达成「和解」,释放被捕的炮灰们。
    滇缅站的沈源和昆明站的苏默生相继收到了汇报后,默契的决定见一见中统云南的党部主任——好巧不巧的还凑到了一起。
    面对军统两大站长的联袂而来,云南的党部主任非常的诧异。
    区区十个炮灰而已,竟然让军统的两大站长联袂而来了。
    可诧异归诧异,可党部主任并未理会两位军统站长的说情。
    首先中统跟军统本来就不对付,其次,他是给刘大员帮忙——刘大员能给他带来相关的利益,军统的两大站长只会坏他的事,孰轻孰重还需要考虑?
    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中统云南党部主任的眼中,苏默生也好沈源也罢,都是「愣头青」——他辛辛苦苦十多年才坐上了一省党部主任的位置,这俩小年轻从加入军统到现在才几年?
    特麽就跟自己平起平坐了!
    给个鬼的面子!
    他还是用了手下的说辞:
    通共罪不可赦,决不能法外留情!
    说罢还反问了两人一句:
    「两位,咱们干的这一行,防赤甚于防洪,虽星星之火却不得大意,两位难道要违背委座的精神吗?」
    一顶帽子扣下来,苏默生和沈源闹了一个没趣。
    吞下了软钉子的两人离开了党部后,含恨来到了外面的茶馆。
    「回头收集些中统的龌龊事,该下狠手就下狠手!」沈源咬牙切齿道:「中统的这帮孙子就是欠收拾。」
    苏默生阴沉脸:「时间,怕是来不及。」
    他之所以出面,是因为胡国飞在电话中向他讲述了炮灰团的事——在有些人眼中,现在的炮灰团不过是一群战后馀生的炮灰罢了,可在苏默生这样的热血之士眼中,现在的炮灰团,不仅是川军团,还是一种精神!
    这也是胡国飞为什麽会奔走的原因。
    这个时代,不是所有的人的血都是冷的。
    而根据苏默生掌握的情报,中统那边为了给刘大员出气,正在飞速的走流程。
    按照这个速度,两三天就能定生死。
    而他们要找中统的漏洞,总归是需要时间的。
    听到苏默生这般说,沈源烦躁的松开了衣领处的扣子,闷声道:「咱们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吗?」
    苏默生瞥了眼沈源,最终说出了沈源期待中的话:
    「给老师发报吧。」
    「行!你我联名?」
    「嗯。」
    第九节:咬下一块肉
    重庆。
    在被现在的这个老乡「讹诈」之前,张安平就见过一个老乡,也就是郑英奇——对方让张安平非常的放心,虽然他终究是「讹」了张安平一通,但其出发点是为了独立团,这一点他反而是比较欣赏的。
    而后续的合作也非常不错,这个老乡在中美特训营中口碑不仅很好,而且留一手外加「探」一手的作风让张安平很欣慰。
    但对现在冒出来的第二个老乡,他心里可不怎麽踏实。
    利用军统情报组发电报,这一点就让张安平觉得很不稳妥,虽然觉得对方必然是遇到了很大的事情,但这麽鲁莽的行为,还是让张安平很不喜。
    虽然他发报要求满足对方的要求,可依然留了一个心眼,特意将林楠笙派去了云南。
    他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了——自己没想着跟新冒头的老乡见面,这位老乡应该识趣不再打扰自己。
    可没想到两份电报让张安平意识到了这个老乡有多惨!
    自己这个倒霉催的老乡,居然又被中统以通共的名义给抓了。
    他仔细翻看电报,终于搞明白了缘由。
    【居然是炮灰团……】
    张安平恍然,理解了当初老乡为什麽厚着脸皮找自己了,合着是因为迷龙啊。
    看着苏默生丶沈源联名发来的电报,再对比林楠笙发来的电报,张安平眉头轻皱。
    他不想跟老乡之间的羁绊表露的太明显,遥控下令的话,必然会生出多馀事端——中统铁了心要给姓刘的办事,必然不会放人,到时候只有新八十八师或者军统武力抢人。
    可这麽一来,很容易被有心人注意到。
    这可能会成为一个致命的漏洞。
    「看来,只有我亲自走一趟了。」
    张安平轻语一声,既然逼得自己要走一趟昆明了,那……就不是这麽简单的事了!
    ……
    昆明。
    张安平一如既往的低调,昆明的军统力量除了苏默生和沈源外,其他人压根就不知道张安平的到来。
    秘密接机的苏默生和沈源,在见到张安平前心里满是忐忑,他们总觉得是自己没办好事,让老师亲自来了,同时也在暗暗计较夏天的身份——此人到底是何身份,竟然让老师亲自过来了!
    他们原以为能得到张安平的授权即可,到时候行事的时候可以少些顾虑,可谁能想到,张安平竟然亲至了!
    接到张安平后,苏默生便询问:「老师,我们现在去禅达吗?」
    张安平摆摆手:「禅达?没必要。」
    两人错愕,不是因为川军团的事?
    「替我约一下孔公子。」
    「今晚,让他来找我。」
    苏默生和沈源一头雾水——在昆明,孔公子只有一人。
    对方便是那张庞大而渗人的走私网展露出来的人物——四姓吃军资这块肥肉的吃相都不好看,但以孔家最甚。
    虽然过去的孔家吃相本来就难看,但也没有这麽直白的让孔公子站台。
    可孔家这不是遭难了嘛,孔老爷多年积攒的家资被「美国人」给「血洗」了,欠了一屁股债的孔家不得不连石头都往出来榨油,军资这一块称得上是一本万利,孔家自然就让孔公子站台前,以攫取更多的利润。
    苏默生和沈源相顾后,沈源吞吞吐吐道:「老师,孔公子行事跋扈,他怕是……」
    孔公子行事跋扈,张安平居然让人家过来见他,以孔公子的性子,怎麽可能来赴会?
    张安平颇为佛系的道:「约他就行,来不来,随他!」
    ……
    「他张世豪算什麽东西?竟然让我去见他?滚!」
    面对沈源传来的话,孔公子暴跳如雷,直接爆出了粗口。
    沈源闹了个无趣,只得尴尬走人。
    「他妈的,张世豪这是晓不得自己的斤两了吧!」孔公子的怒气却没有因为沈源的离开而停止,而是继续怒骂:「他张世豪不过就是一条狗,狗一样的东西,居然让我去见他?就是戴春风,他也没这个胆子!」
    一群狗腿子自然是纷纷附和。
    ……
    「不来麽?」
    张安平笑了笑:「看样子,有些人真的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在中国这块土地上,龌龊事可以做,但悠悠众口,谁不在意?」
    说罢,他打了个响指:
    「那就动手!」
    沈源和苏默生一头的雾水,动什麽手?
    「有些人,给他一巴掌,他才知道有些肉,是必须要割的——」
    张安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
    「这四个仓库,今晚,查了吧。」
    他的声音很轻,轻飘飘的,没有多少的气力。
    但随着这一句话,一个惊天的霹雳却在昆明炸响。
    四个仓库群,足以武装五万多人的各种武器丶多到没法清点的弹药丶各种军资,被滇缅站和昆明站联手端了。
    当消息传出去以后,整个昆明,仿佛是被遮天蔽日的滚滚乌云所笼罩。
    暴风雨欲来!
    ……
    「张世豪,你在找死!」孔公子站在张安平面前,神色扭曲的指责:「你知道你干了什麽吗?」
    「我警告你,立刻将军统的人悉数撤走,否则,你完了!」
    张安平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漠然的道:「叉出去。」
    叉出去?!
    孔公子愕然,不可置信。
    但张安平的警卫却没有犹豫,两人上前,夹住了对方的胳膊,在孔公子愤怒的骂声中,被拖拽出去。
    在即将到门口的时候,张安平出声:「等等!」
    孔公子露出了冷笑,现在后悔了?
    张安平走近他身前,面对孔公子高高昂起的头颅,一巴掌毫不犹豫的扇在了对方的脸上。
    错愕丶惊怒等等神色在孔公子脸上浮现,他张口就要大骂,发现张安平又扬起了胳膊后,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张安平淡淡道:
    「我给过你机会。」
    「是你……没有珍惜。」
    「现在,你不配跟我对话了。」
    「换个……能做主的人吧。」
    孔公子被叉出了昆明站的消息不胫而走,这时候暗中观望的人才发现军统来了一尊大神。
    若非如此,军统的人谁敢这麽做?
    来的人是戴春风?
    不是!
    戴春风做事狠辣,但对权贵却从不狠辣,他不会这麽对待孔公子,那麽,是谁?
    一个名字不由浮现。
    张世豪!
    只有张世豪行事才会如此!
    一时间,昆明各势力纷纷备下了瓜子,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
    ……
    昆明党部。
    王主任懵了。
    他现在就想抽自己两个耳光——我特麽干了什麽?
    在给禅达的刘主任发去了千万不要枪毙川军团的电报后,王主任赶紧给中统本部发报求援,详细报告了发生在昆明的事,请求本部支援——张世豪不在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可以刚一刚军统,但张世豪在,他从心底里生不出抵抗的心思。
    中统总部的回电比想像中的快,甚至是快到不可思议,王主任迫不及待的接过电报,想看看总部怎麽说,没想到打开电报后,上面只有两个字:
    滚!蛋!
    王主任懵了,嘛意思?这是嘛意思?!
    嘛意思?
    徐蒽增看得可明白了,张安平这货绝对不是因为昆明党部的原因。
    当初军统将周煜灭口,徐蒽增就觉得古怪,以张安平的性子,这麽容易就范?
    但小一年没有动静,以至于徐蒽增以为张安平改了性子呢,没想到现在终于动手了!
    呵,以张安平的做派,老子在跟前都落不到好,你昆明党部哪来的勇气以为人家是冲着你们来的?
    梁静茹给的?
    咦,梁静茹是谁?
    ……
    孔老爷火急火燎的从重庆飞昆明。
    不急不行,因为火已经被张世豪点了,要是不灭火的话,接下来麻烦就大了。
    相比于眼高手低的孔公子,孔老爷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来到昆明后先给了傻瓜儿子一巴掌,随后马不停蹄的就往昆明站赶去。
    「爸,他张世豪算什麽东西?你怎麽能亲自去昆明站?」
    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孔老爷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一巴掌扇的有点轻了。
    「你知道什麽叫人为刀狙我为鱼肉?张世豪现在拿着刀架在你爹我的脖子上,你还想摆架子?」
    孔老爷怒道:「我怎麽就生了你这麽个蠢货!」
    孔老爷也是后悔死了,这摊子事他打下了基础后,都是交给老二来做,他鞍前马后给侍从长当幕僚,就是为了改善侍从长对他的恶感。
    没想到儿子悄无声息的做了这麽个蠢事!
    他在侍从长身边,很清楚张世豪在侍从长心里的地位,「虎贲」现在就专指张世豪。
    而自己这个傻瓜儿子,跟张世豪有了瓜葛后,居然将其当做普通的特务甩到了一边。
    马勒戈壁的,官商勾结丶官商勾结,人家都掌握了你的黑料,你竟然将对方甩在一边不闻不问?
    你真以为党国是咱们家开的啊!
    蠢!
    蠢不可及!
    一路将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孔老爷,在抵达了昆明站后,收敛怒气,摆出了和煦的笑意,一脸谦和的走进了昆明站。
    「劳烦请转告张长官,鄙人孔子渊前来拜会。」
    ……
    站长室中,孔老爷第一次跟张安平面对面。
    孔老爷笑眯眯的:「张长官果然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啊!」
    张安平笑了笑,请孔老爷落座,态度倒是客气。
    「我跟孔兄有点误会,没想到孔老爷您亲自来了,这……着实是安平失礼。」
    「哎,年轻人之间嘛,哪有什麽矛盾,我也是年轻过来的,」孔老爷并不纠缠这件事:「我此行来,主要是想见见张长官,久闻大名,未曾一见,着实是遗憾,今日能见到张长官,可谓是满足遗憾了!」
    「孔老爷您这是捧杀我,您还是唤我安平吧。」
    「贯夫兄倒是会起名字啊,安平,安乐平和,好名字啊!」
    张安平笑了笑,心说我见了我爹怕是不会喊一声贯夫兄吧!
    他道:
    「孔老爷,我呢,是个粗人,我知道您过来的目的,您应该也知道我的目的吧?」
    孔老爷凝视张安平,突然笑道:「安平倒是爽快人!」
    「是晚辈冒昧了。」
    孔老爷微笑:「安平,你不妨说说你的条件。」
    「军统,摊子太大,戴局座为了全局十几万人的吃喝拉撒,可谓是绞尽脑汁。」
    孔老爷轻笑着说:「徐可均(徐蒽增)和戴雨农的处境相当。」
    张安平笑道:「中统,终究是成不了气候。」
    「只有如此麽?」
    「我军统家大业大,起码是中统的三倍。」
    孔老爷的脸冷了下来,好大的胃口!
    这张走私网,中统是骨干之一——属于跟着四家喝汤。
    中统的财权不在徐蒽增的手上,徐蒽增过得向来是紧巴巴的,他也曾阔过一段时间,但随着戴春风和张安平联手捅了中统一刀,徐蒽增掌握的财源瞬间没了,又过起了苦日子。
    最终跟四家勾搭上,朝美援物资下手,终于又开辟了新的财源。
    而现在,张安平却要取代中统,但却张口要中统的三倍——这就不是喝汤了,而是要上桌吃肉了。
    诚然,跟四家的份额没法比,可这终究是上桌了。
    「安平啊,」孔老爷心平气和的说:「这吃饭啊,也得讲究个饥饱。」
    「是啊,确实是这个道理,您说得对。可是,年轻人,终究是胃口好些。」
    深深的看着张安平,孔老爷笑道:
    「是啊,年轻终究是本钱。」
    张安平笑着不语,等待孔老爷的回答。
    「对了,雨农最近……」
    张安平叹息:「局座最近总是为军饷愁眉苦脸,现在的忠救军架构太大了,局座心里苦啊!」
    孔老爷感叹:「是啊,军统的体量终究是中统的三倍有馀,雨农确实不易。」
    「让雨农和可均走动走动吧,他们俩毕竟是侍从长的臂助,凡是多商量些。」
    张安平笑道:
    「我会跟局座转述的——孔老爷,您喝茶。」
    孔老爷笑了笑,但这笑容中充满了肉疼。
    好大一块肉啊!
    竟被撕扯下来了,好疼!
    第十节:雨过天晴
    昆明曝出了一起巨大的军械走私案。
    某军刘姓大员,竟然知法犯法,囤积了五千馀支枪械秘密走私。
    幸被军统及时发现,为党国挽回了巨大损失。
    此事曝出,侍从室大怒,对刘姓大员采取了革职查办的处置。
    以上,只是明面上的讯息。
    倒霉的中统云南党部中高层被愤怒的徐蒽增进行了大换血——而这,就发生在短短两天之内。
    「我特麽就知道张世豪这狗东西憋着坏,马勒戈壁的!」
    某徐姓副局长愤怒的咆哮。
    ……
    禅达。
    胡国飞亲自探视了即将走人的刘主任:
    「刘主任,要走了啊?」
    刘主任不语。
    「我送送你?」
    刘主任惊怒:「胡副师长,你要干什麽?」
    胡国飞有种小人得志的猖狂:
    「我要举报你通共——喏,军统调查组的人,他们接受了我的举报,现在要调查你。」
    下一秒,何组长就笑眯眯的出现:
    「刘主任,我接到举报称你有通共之嫌疑,麻烦你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你放心,我军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嗯,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看着当场瘫软倒地的刘主任,胡国飞冷笑着吐了一口:
    「敬酒不吃吃罚酒!真特麽贱!」
    随后,他大刺刺的踏入了中统的地盘,放声大喊:
    「川军团,我接你们回新八十八师喽!」
    不远的地方,一脸苦涩的唐基对送他的虞啸卿道:
    「师座啊,你我,皆为蝼蚁啊!」
    唐基的副师长被撤了,撤的莫名其妙,但在刘大员都被撤职查办的情况下,他这个副师长的撤职,真的真的是……不值一提。
    看着自己的这个长辈,虞啸卿沉默了一阵后道:
    「保重。」
    ……
    张安平穿着中尉军装,跟恍惚的川军团擦身而过。
    他没有去看这些幸存的炮灰,但却记住了他们中每一个人的样貌。
    【死啦死啦,期待你将川军团带入光明!】
    「那个就是老乡麽?」
    他心中暗暗摇头,这个老乡,有点嫩,不知道未来能不能把这支川军团,带进人民的队伍?
    和川军团的距离慢慢拉开,这时候,他突然听到川军团中有人说:
    「所以,就是因为神仙打架,我们才逃过了一劫吗?」
    有人应声:「嗯。」
    声音是从一个叫夏天的士兵口中发出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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